文徵明行書《悟陽子詩敘》，為唐寅悟陽子圖卷后的文衡山書法題跋，書于明正德九年（1514年），遼寧博物館藏。法度嚴(yán)整卻溫雅秀勁，實(shí)為文氏行草之力作，后學(xué)者不可不看！

釋文：

悟陽子詩敘

前秋官郎中吾蘇顧公，以制科入官，官法比二十年解歸，于時(shí)，年甫艾服。人咸惜其去，謂其材之用有不盡也，而不知其用于中，以自益利者甚重，而無以外為也。公家崇明，越在大海中，不與輔邑比。既自解免，乃遂末殺世事，息氣養(yǎng)心，以求充其所適，蓋數(shù)年而有得焉。解悟超脫若游于真靜圓融之境，而有蟬蛻污濁之想。于是曰“道固不外是也”，自命為悟陽子，謂能識(shí)其真性而不有所累也。於戲，公于此其真有所得哉！夫天下之理一，而用有不同，馳于外者失其中，守夫寂者遺其動(dòng)。何也?道不可為限，而心之體不分，歧而貳之則病矣。廣成子曰：“云氣不待簇而雨，草木不待黃而落，日月之光益以荒矣”，蓋病其學(xué)之不專也。而至道之妙乃在于收視反聽窈冥昏嘿之間。故曰無勞爾形，無搖爾精，可以長生。以秦皇漢武之為，疲神極精，而卒之無益于得者，豈其聰明志慮有不及哉!淫之以聲色，蠱之以功利，而所求為長生焉者，求以充其所愿欲而已。嗚乎!其所為求之之具，正其所深忌而不可犯者，而致力焉，烏在其為能求道耶。凡今之人，求有以自養(yǎng)，而不能一置其用世之心者皆是也。公以未衰之年解脫世事，漠無所經(jīng)而斂息之久，遂以有得是。是始其心曾不有是圖也，惟其不為是圖，是以熙恬沖溢，真靜圓融自不容以不至。嗚呼!彼疲神極精，卒莫有得，而得之者乃在于無所庸心之人，此有以見道不遠(yuǎn)夫人，而人之心不可歧而用也。使公敝于一官，而竭其用世之心，不知其所得，視今日何如也，此公所為自厚其中而無以外為也歟？一時(shí)知公者咸為詠歌其事，而余獨(dú)衍其意為敘。而所謂悟陽云者，公自得之，余不能詳也。

正德九年歲在甲戌九月既望長洲文徵明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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