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

去年龍母沐，今年龍婦浴。

民何競相傳，訛言初愿戮。

沐水不濕纓，浴波吞目睛。

連歲果為患，準(zhǔn)度非人情。

島夷尚弗爾，況乃此京城。

天公亦鑒詳，天子大圣明。

堯時(shí)不昏墊，安見堯憂煢。

今但微禹力，上心常屏營。

祠官駿奔走，請禱必竭誠。

廟堂列土偶，椒酒空湛盈。

靈氣自莫主，非以堯言輕。

霹靂夜復(fù)作，蝦蟆尚聽鳴。

輦道有白水，都人無陸行。

浮萍何處來，青青繞我楹。

連墻已壞破，屋賴支撐牢。

緬懷所親友，親友皆占高。

獨(dú)知?dú)W陽公，直南望滔滔。

遺奴揭厲往，答言頗力勞。

正取舊戽斗，自課僮仆操。

明日茍不已，挈家仍避逃。

賢者尚若是，焉用數(shù)我曹。

免為不吊鬼，世上一鴻毛。

注釋

嘉祐二年七月九日：陽歷公元1057年8月11日。丁酉年，戊申月，癸未日。第33周星期一。末伏第四天。

永叔：即歐陽修。歐陽修字永叔。

內(nèi)翰：唐 宋 稱翰林為內(nèi)翰。 唐 徐夤 《輦下贈屯田何員外》詩：“內(nèi)翰好才兼好古，秋來應(yīng)數(shù)到君家?！痹ⅲ骸皢T外與 楊 老丞翰林同年，恩義最?！薄段骱先朔眲黉洝罚骸皬鸟{官單行馬：丞相、太師……內(nèi)翰?！薄豆沤裥≌f·史弘肇龍虎君臣會》：“后來南渡過 江 ，文章之士極多。惟有 洪內(nèi)翰 才名，可繼 東坡 之作?！?/p>

去年：剛過去的一年。 唐 杜甫 《前苦寒行》之二：“去年 白帝 雪在山，今年 白帝 雪在地?！?宋 蘇軾 《中秋月》詩之一：“殷勤去年月，瀲滟古城東。憔悴去年人，臥病破窗中?！?清 吳偉業(yè) 《臨江參軍》詩：“去年羽書來，中樞失籌策?！?丁玲 《奔》：“去年的收成聽說很好?！?/p>

龍母：指龍王的后妃。 宋 梅堯臣 《龍女祠祈順風(fēng)》詩：“龍母龍相依，風(fēng)云隨所變。”

今年：本年。指說話時(shí)的這一年。 晉 李密 《陳情事表》：“臣 密 今年四十有四，祖母 劉 今年九十有六。” 宋 蘇軾 《九日黃樓作》詩：“豈知還復(fù)有今年，把盞對花容一呷。” 明 張居正 《文華殿論奏》：“如今年暫行，明年即據(jù)為例，非祖宗舊例也。” 周瘦鵑 《花木叢中·梅花時(shí)節(jié)話梅花》：“今年我家的盆梅，開了花的只有十多盆?！?/p>

浴波：猶破水。《東周列國志》第七十回：“少頃，風(fēng)浪頓息，但見水面流紅。 古冶子 左手挽驂馬之尾，右手提血瀝瀝一顆黿頭，浴波而出?！?/p>

目睛：眼珠。亦泛指眼睛。 漢 王充 《論衡·書虛》：“今 顏淵 用目望遠(yuǎn)，望遠(yuǎn)目睛不任，宜盲眇?！?宋 歐陽修 《猛虎》詩：“已死不敢近，目睛射馀光。” 明 陳繼儒 《珍珠船》卷四：“鴝鵒取其目睛，和人乳研滴眼中，能見煙霄外事?！?魯迅 《漢文學(xué)史綱要》第一篇：“后或更拓其封域，舉一切可以圖寫，接于目睛者皆屬之?！?/p>

連歲：猶連年?！稘h書·宣帝紀(jì)》：“巫蠱事連歲不決。” 唐 韓愈 《崔評事墓銘》：“連歲大穰，軍食以饒?！?宋 戴復(fù)古 《庚子薦饑》詩：“連歲遭饑饉，民間氣索然?！?清 彭孫貽 《晝雪》詩：“山中連歲約，孤負(fù)故人心?！?清 萬開燧 《沿途見餓殍》詩：“側(cè)聞此地饑，連歲掘草根?！?/p>

天公：天。以天擬人，故稱?！渡袝髠鳌肪砦澹骸盁煼战忌?，不修山川，不祝風(fēng)雨，不時(shí)霜雪，不降責(zé)于天公?！?宋 陸游 《殘雨》詩：“五更殘雨滴檐頭，探借天公一月秋?！薄秲号⑿蹅鳌返谑兀骸斑@都是天公默佑我們，闔家都該辦注名香達(dá)謝上蒼?！?郭小川 《昆侖行》：“只有寂寞的天公呵，肯與 昆侖山 作伴?！?/p>

天子：古以君權(quán)為神所授，故稱帝王為天子?！对姟ご笱拧そ瓭h》：“明明天子，令聞不已?！薄妒酚洝の宓郾炯o(jì)》：“于是 帝堯 老，命 舜 攝行天子之政，以觀天命?！?唐 高適 《燕歌行》：“男兒本自重橫行，天子非常賜顏色。”《儒林外史》第三五回：“ 莊徵君 戴了朝巾，穿了公服，跟在班末，嵩呼舞蹈，朝拜了天子?！?/p>

昏墊：陷溺。指困于水災(zāi)。亦指水患，災(zāi)害?！稌ひ骛ⅰ罚骸昂樗咸?，浩浩懷山襄陵，下民昏墊?！?孔穎達(dá) 疏：“言天下之人，遭此大水，精神昏瞀迷惑，無有所知，又若沉溺，皆困此水災(zāi)也。 鄭 云：‘昏，沒也；墊，陷也。 禹 言洪水之時(shí)，人有沒陷之害?！?南朝 宋 謝靈運(yùn) 《游南亭》詩：“久痗昏墊苦，旅館眺郊歧。” 宋 王安石 《上龔舍人書》：“比聞天子念東南之民困于昏墊，輟侍從之臣，親至其地以勞徠安集之?！?清 魏源 《籌河篇下》：“ 沁水 濁悍沖決，使北行入 運(yùn) ，則 衛(wèi)輝 必有昏墊之虞?！?/p>

上心：君心。 漢 應(yīng)劭 《風(fēng)俗通·十反·趙相汝南李統(tǒng)》：“時(shí) 冀州 有疑獄， 章帝 見問 統(tǒng) 。 統(tǒng) 處當(dāng)詳平，克厭上心?！?/p>

屏營：惶恐；彷徨。《國語·吳語》：“王親獨(dú)行，屏營仿偟于山林之中?！?三國 魏 曹植 《感婚賦》：“顧有懷兮妖嬈，用搔首兮屏營?！?唐 柳宗元 《上武元衡謝撫問啟》：“先賜榮示，奉讀流涕，以懼以悲，屏營舞躍，不敢寧處?！?唐 白居易 《答桐花詩》：“無人解賞愛，有客獨(dú)屏營?！?宋 司馬光 《謝御前札子催赴闕狀》：“臣無任瞻天望圣，激切屏營之至！” 清 龔自珍 《戒將歸文》：“屏營寂忽，無適主兮。百愁往來，召群苦兮?！?魯迅 《集外集拾遺·又是“古已有之”》：“我也就可以算從他族的奴隸進(jìn)化到同族的奴隸，臣不勝屏營欣忭之至！”

祠官：掌管祭祀之官?！妒酚洝ば⑽谋炯o(jì)》：“今吾聞祠官祝釐，皆歸福朕躬，不為百姓，朕甚愧之。”

駿奔走：急速奔走?！稌の涑伞罚骸鞍畹楹钚l(wèi)，駿奔走，執(zhí)豆籩?！薄对姟ぶ茼灐で鍙R》：“對越在天，駿奔走在廟?！?馬瑞辰 通釋：“《爾雅·釋詁》：駿，速也。速與疾義同……疾奔走言勸事，駿、疾以聲近為義，廟中奔走以疾為敬?！?明 歸有光 《〈浙江鄉(xiāng)試錄〉后序》：“對越駿奔走之士，已預(yù)生于 豐 鎬 詒燕之日，而以待 成王 ?！?清 嚴(yán)長明 《卜凝子觀察以北周天和二年華岳頌見貽因書其后》詩：“桓桓 晉國公 ，在廟駿奔走?！?/p>

竭誠：忠誠；盡心?！稘h書·劉向傳》：“賴忠正大臣 絳侯 、 朱虛侯 等竭誠盡節(jié)以誅滅之，然后 劉氏 復(fù)安?！薄杜f唐書·德宗紀(jì)上》：“賴天地降祐，人祇協(xié)謀，將相竭誠，爪牙宣力，群盜斯屏，皇維載張?！?清 蒲松齡 《聊齋志異·邵女》：“妾竭誠終日，君即醉，請一盞而別。”

都人：京都的人?！段倪x·班固〈西都賦〉》：“都人士女，殊異乎五方?！?李善 注：“《毛詩》曰：‘彼都人士?！?張銑 注：“言此都士女麗美過于五方?！?/p>

何處：哪里，什么地方?！稘h書·司馬遷傳》：“且勇者不必死節(jié)，怯夫慕義，何處不勉焉！” 唐 王昌齡 《梁苑》詩：“萬乘旌旗何處在？平臺賓客有誰憐？”《宋史·歐陽修傳》：“ 脩 論事切直，人視之如仇，帝獨(dú)獎其敢言，面賜五品服。顧侍臣曰：‘如 歐陽脩 者，何處得來？’” 茅盾 《一個(gè)女性》五：“但是何處有愛呢？何處是愛呢？”

連墻：比鄰，近鄰?！读凶印ぶ倌帷罚骸芭c 南郭子 連墻二十年，不相謁請?！?宋 何薳 《春渚紀(jì)聞·漆煙對膠》：“庚子寇亂，余避地 嘉禾 ，復(fù)與 圭 連墻而居，日為余言膠法?！?清 厲鶚 《張東扶移居瑞石山麓》詩：“連墻恨未能，來往共歲晏。”

緬懷：遙想；追念。 晉 陶潛 《扇上畫贊》：“緬懷千載，托契孤游?！?宋 葉紹翁 《四朝聞見錄·岳侯追封》：“緬懷英概，申畀憫章?！?明 林鴻 《感秋》詩：“緬懷古哲人，信與大運(yùn)并。” 阿英 《回憶杜國庠同志的文學(xué)活動》：“追念亡友，緬懷先烈，將怎樣的加倍努力，才能無負(fù)于黨的期望，并無愧于心祝死者的安眠??！”

直南：正南。 金 董解元 《西廂記諸宮調(diào)》卷二：“何曾敢與他和尚爭鋒，望著直南下便迓?！?/p>

力勞：猶勤勞?！痘茨献印ぶ餍g(shù)訓(xùn)》：“上好取而無量，下貪很而無讓，民貧苦而忿爭，事力勞而無功，智詐萌興，盜賊滋彰?！?/p>

戽斗：一種取水灌田用的舊式農(nóng)具。用竹篾、藤條等編成。略似斗，兩邊有繩，使用時(shí)兩人對站，拉繩汲水。亦有中間裝把供一人使用的。 宋 陸游 《喜雨》詩：“水車罷踏戽斗藏，家家買酒歌時(shí)康?！?明 徐光啟 《農(nóng)政全書》卷十七：“戽斗，挹水器也……凡水岸稍下，不容置車，當(dāng)旱之際，乃用戽斗?？匾噪p綆，兩人挈之，抒水上岸，以溉田稼?！?清 李斗 《揚(yáng)州畫舫錄·虹橋錄下》：“﹝龍船﹞順流而折，謂‘打招’。一招水如濺珠，中置戽斗戽水?！?/p>

自課：親自教授。 清 查慎行 《過徐淮江》詩：“五經(jīng)自課佳兒讀，半刺曾嫌俗客通?！?清 薛福成 《庸盦筆記·史料二·嘉順皇后賢節(jié)》：“ 崇文山 尚書之女，幼時(shí)即淑靜端慧， 崇公 每自課之?！?/p>

僮仆：仆役?！妒酚洝へ浿沉袀鳌罚骸澳鼙★嬍?，忍嗜欲，節(jié)衣服，與用事僮仆同苦樂，趨時(shí)若猛獸摯鳥之發(fā)。” 晉 葛洪 《抱樸子·自敘》：“貧無僮仆，籬落頓決，荊棘叢于庭宇，蓬莠塞乎階霤?！?唐 王維 《宿鄭州》詩：“他鄉(xiāng)絕儔侶，孤客親僮仆?！薄毒劳ㄑ浴び嶂倥e題詩遇上皇》：“ 卓王孫 貲財(cái)巨萬，僮仆數(shù)百，門闌奢侈?！?清 昭梿 《嘯亭雜錄·岳青天》：“公以清介自矢，夫人親掌簽押，署中僮仆不過數(shù)人?！?/p>

挈家：攜帶家眷。 宋 無名氏 《燈下閑談》卷上：“有商人 劉損 挈家乘巨船，自 江夏 至 揚(yáng)州 ?！薄缎咽篮阊浴ば∷疄程旌O書》：“因 安祿山 作亂，車駕幸 蜀 ，在下挈家避難 江 南?！?清 戴名世 《薛大觀傳》：“ 大觀 曰：‘此 李氏 之官也，非 明 官也?！谑顷译[居城北之 黑龍?zhí)??！?/p>

避逃：逃避?！赌印ぬ熘旧稀罚骸叭籼幖业米镉诩议L，猶有鄰家所避逃之。”

若是：如此，這樣。《儀禮·有司徹》：“司馬在羊鼎之東，二手執(zhí)桃匕枋以挹湆，注于疏匕，若是者三。”《史記·老子韓非列傳》：“吾所以告子，若是而已?！?唐 劉長卿 《北歸入至德州界偶逢洛陽鄰家李光宰》詩：“華發(fā)相逢俱若是，故園秋草復(fù)如何？” 清 戴名世 《凌母嚴(yán)太安人壽序》：“夫達(dá)官貴人之名，果足以為親重乎？若是者，吾亦以為非是?！?/p>

我曹：我們?！稏|觀漢記·張堪傳》：“ 堪 守 蜀郡 ， 公孫 述 遣擊之。 堪 有同心之士三千人，相謂曰：‘ 張君 養(yǎng)我曹，為今日也?！?漢 蔡琰 《悲憤詩》：“要當(dāng)以亭刃，我曹不活汝?！?唐 杜甫 《狂歌行贈四兄》：“ 長安 秋雨十日泥，我曹鞴馬聽晨雞?！?明 葉盛 《水東日記·看議何觀》：“上雖怒 觀 ，猶令我曹看議，蓋甚盛德也?！?/p>

世上：人世間?！稇?zhàn)國策·秦策一》：“人生世上，勢位富貴，蓋可忽乎哉？” 宋 陸游 《冬夜讀史有感》詩：“世上閒愁千萬斛，不教一點(diǎn)上眉端?！?清 李玉 《人6*獸關(guān)·冥警》：“世上縱糊涂，業(yè)鏡難顛倒?！?茅盾 《一個(gè)女性》一：“她不大相信－－竟可以說是不大理會得，世上當(dāng)真有兇險(xiǎn)的人，當(dāng)真有悲慘的事?！?/p>